昔日封神一劫，商朝覆灭，被世人赞誉为“万仙来朝”的截教为玉清元始天尊亲手所毁。冲天怨气之中，苟且偷生的截教弟子万中无一。

我眼睁睁地看着师尊披头散发，一人一剑，令这洪荒大地生生裂为四份，又欲重立地水火风，却为道祖所阻。

那日的封神台上，师尊一袭红衣烈烈如火，面对着万千人兵戈所向，唇边犹然含笑，青萍剑上悄无声息地坠下一滴艳丽的血。

天地寂静至极，无人敢上前半步。

除了……元始天尊。

我作为通天教主门下嫡传，本不应当这样唤他。倘若时间肯为我们倒流个两三百年，我尚且能拜在昆仑山前，恭恭敬敬、礼数周全地俯下身去，唤一声：“二师伯”。

谁也没有料到，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。

“你是真的恨我。”

良久，元始天尊的声音传来。

他抬起眼眸，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一位红衣圣人，似是笑了一声，眼眸中暗色缠绕，瞧不见一丝一毫的纯粹天光，话锋一转，又是极致的冷冽：“那便恨我，只有活着的人，才配谈恨。”

没有人听懂他的意思，只有我忽而想起一个笑话：“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，曾经也是一对亲密无间的道侣。”

……

千年之后，圣人从紫霄宫中归来，一人一剑，又将天地捅出个窟窿。

他曾谋划西游，亦讨还封神旧账，直至最后摊牌那日，圣人一身红衣，再度站上了封神台。

他疲倦到了极致，仿佛已经累到想放下自己手中的剑，可那剑仍然在通天圣人手中，被他紧紧攥着，指向了那位元始天尊。

“元始，你又何必呢？”

“万水千山，我有我自己的路，我有我想求的道。哪怕应劫而死，也是合该如此。”

他喃喃道，面容间流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：“朝闻道，夕死可矣。这就是我的道途。”

那日天光如坠，世界一片死寂。所有人抬起首来，见证了那贯彻天地的一剑。